快乐是心的本体,虽然不同于七情中的乐,但也不在七情的乐之外。虽然圣贤有其他的真正的快乐,但常人也一样拥有同样的快乐,只是常人拥有快乐而不自知,反而自寻忧愁和苦恼,自己在迷惘中丢失了快乐。即使在忧愁和苦恼中迷惘地丢失了快乐,但这种快乐也未尝不存在,只要有一念清明,在自身中去追求,就能在心中找到快乐。每次与原静讨论,无非是这个意思,而原静仍然有如何才能寻找到快乐的疑问,这仍未免是骑驴找驴的弊病。
来书云:“《大学》以‘心有好乐、忿懥、忧患,恐惧’为‘不得其正’,而程子亦谓‘圣人情顺万事而无情’。①所谓有者,《传习录》中以病疟譬之,极精切矣:若程子之言,则是圣人之付不生于心而生于物也,何谓耶?且事感而情应,则是是非非可以就格;事或未感时,谓之有则未形也,谓之无则病根在有无之间,何以致吾知乎?学务无情,累虽轻,而出儒入佛矣,可乎?”
圣人致知之功,至诚无息;其良知之体,皎如明镜,略无纤翳,妍媸之来,随物见形,而明镜曾无留染:所谓“情顺万事而无情”也。“无所住而生其心”②佛氏曾有是言,未为非也。明镜之应物,妍者妍,媸者媸,一照而皆真,即是生其心处;妍者妍,媸者媸,一过而不留,即是无所住处。病疟之喻,既已见其精切,则此节所问可以释然。病疟之人,疟虽未发,而病根自在,则亦安可以其疟之未发而遂忘其服药调理之功乎?若必待疟发而后服药调理,则既晚矣。致知之功,无间于有事、无事,而岂论于病之已发、未发邪?大抵原静所疑,前后虽若不一,然皆起于自私自利、将迎意必之为崇;此恨一去,则前后所疑,自将冰消雾释,有不待于问辨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