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毛列:即海。
二
从后窗轻轻腾浮起来的羊臊气味迷惑着我。从格条望出去,那几只受难的羊,没有变动地偎睡在棚栏的一角。已经很模糊了。几天来的鸣叫的声音,不再那样繁多,那样高亮了。也再看不见那个长胡子,有着弯曲坚实的角的山羊,和初来时一样,嗅着,追逐着,那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囚伴的尾巴。它整天软软地睡着,模糊着它的眼睛,偶尔站起来,那是为了人们把什么可吃的东西投到棚栏里去,它和它那个有了身孕的囚伴去竞争。在竞争的时候,它完全改变了初来时那样嗅着追逐着它同伴尾巴时的温和。它已变得残暴,过度地挺起它的脖子,挥舞着长角向它的囚伴示威。它的囚伴呢,常常要困疲地被掀倒在地上,露着牙齿悠沉地鸣叫,肚子显露而匆忙地起着抽搐。孩子们离开我,不,只能说是离开这个屋子,已经三天了。当他们知道他们要被释放,并且能够搭上回国的船,被扣的五元钱也可以拿回来的时候,他们简直快乐得要腾飞!他们围着我跳舞,踢翻我的椅子,扯碎我的报纸做花撒,吹口哨,唱歌,接连背诵托尔斯太(今译作“托尔斯泰”)的《祖国》的诗,也背诵普式庚(今译作“普希金”)、莱芒托夫(今译作“莱蒙托夫”)的诗,几乎一千遍翻扯着那册破杂志指给我看:“看哪!这是莫斯科呀!我们要看到莫斯科了!看哪!这全是我们的国……全是呀!飞机也有,大炮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