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房子有一排一模一样的小黑门,门的一边都有一个菱形窗玻璃的小窗,门的顶上也有一个菱形窗玻璃的小窗。萨伦学校的老师走到其中的一扇门前,拉开了门闩,我们就走进了其中一个贫苦老妇住的小屋。那位老人正在吹火,要把一只小汤锅里的东西煮沸。她看见老师进来,就停下不吹了,把吹火筒放在膝盖上,叫了一声什么,我听起来好像是“我的小查理”,可是看到进来的还有我,就站起身来,搓着手,有点慌乱地行了一个半屈膝礼。
“请你为这位年轻的先生热一热早饭,可以吗?”萨伦学校的老师说。
“可不可以?”那老妇人说,“可以,我当然可以啦!”
“费比逊太太今天怎么样?”老师看着火炉旁一张大椅子上的另一个老妇问道,她的身上竟裹了那么一大堆衣服,当时我没有错把她当成一堆东西,坐到她的身上,直到现在,我还觉得是件幸运的事哩。
“哦,不好,”头一位老妇回答说,“今天她的身体很不好。要是炉子里的火万一灭了,不管出了什么岔子,那我相信,她也就完了,再也活不过来啦。”
由于他们俩都看着她,我也跟着朝她看。虽然那天天气暖和,她好像什么也不想,只想烤火。我当时心里想,她恐怕连火炉上的那只小汤锅也妒忌;我深信不疑,她看到火炉硬要用来为我煮鸡蛋,烤咸肉,她大为恼火。因为当这种烹调工作正在进行,在别人未加注意时,我的困惑不安的眼睛,亲眼看到,她曾朝我挥了挥她的拳头。阳光透过小窗,射进小屋,她把自己的身体和大椅子的后背冲着阳光,坐在那儿,挡住炉火,用极不信任的态度看着它,仿佛是她在孜孜不倦地保持着炉火的温暖,而不是炉火在保持着她的温暖。直到我的早饭热好了,炉火空出来了,才使她大为高兴,居然还大声笑了起来——我得说,她的那一声笑声,真是难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