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精彩的商业戏清清楚楚分成三幕:监查人一幕,破产管理人一幕,签订协议书一幕。和所有的戏文一样,这出戏也有两个场面:一个是演给观众看的,一个是藏在幕后的;一个是坐在池子里看的,一个是要在后台看的。
后台的角色有破产人和他的商事代理人,有破产管理人和监查人,当然还有商务裁判。
商务裁判是世界上性质最古怪的法官;这是在巴黎人人知道,巴黎以外没人知道的。这位法官随时要防作法自毙。巴黎就有过商务法庭的庭长宣告破产的事。当这种差事的,不是什么退休的老商人因为一生清白而得到这个职位作为报酬,而是一个忙于应付许多大企业,主持一家大字号的在业商人。在我们京城里,商务纠纷泛滥成灾,不断出现,裁判的责任就在于审理这些案子;但他当选的主要条件是必须有许多应接不暇的业务在手里。商务法庭照理应当成为一个过渡的机构,使生意人经过这个阶段再慢慢的置身显贵;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组成商务法庭的全是一般在业的商人,一遇到冤家对头,像皮罗多遇到杜·蒂埃那样,就会吃自己判决过的案子的亏。
因此,商务裁判势必成为这样一个人:大家在他面前说很多话,他耳朵听着,心里想着自己的业务,把公事都交给破产管理人和商事代理人去办,除非遇到稀奇古怪的案子,盗窃的方法非常特别,使他感觉到债权人或债务人是些精明家伙。这个角色放在这出戏里,好比会议厅上供的王上的半身像。你要找他么?他早上五点至七点之间在堆栈里,假如是个木材商;或是在铺子里,倘若他像过去的皮罗多一样做花粉生意;再不然,是晚上吃过饭,桌上摆着饭后点心的时候;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忙得要命。所以这人物往往是不开口的。不过我们对法律也得说句公道话:有关商业的法规订得很匆忙,缚住了商务裁判的手脚;在好些场合,他明知是骗局而无法阻止,只能加以批准;这一点我们等会就要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