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不持一家之说的聪明人,把事实用心研究过了,始终信服梅斯曼主义。梅斯曼认为人身上有种敏锐的力,在意志鼓动之下,能用来控制另外一个人;遇到液体丰盛的时候,那种力还有治病的功能,而治疗的经过便是两个意志的斗争,是疾病与医治的志愿的斗争。梅斯曼还不大注意到梦游现象,那是毕赛瞿和特栾士两人用功研究的;但大革命使这些发现都停顿了,让一般学者和取笑的人占了上风。为数极少的信徒中间,一部分是医生。而这般主张异说的少数派到死都受着同僚迫害。威望很高的巴黎医师公会,对付梅斯曼信徒像宗教战争一样严厉,手段的残酷,在伏尔泰提倡宽容的时代,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了。正统派的医生拒绝跟赞成梅斯曼邪说的医生会诊。到一八二〇年的时候,被目为异端的人还是成为暗中排斥的对象。便是大革命的灾难与风暴,也没有能使那学术界的仇恨平息。社会上只有教士、法官和医生,才会恨到这般田地。从事专业的人永远是固执得可怕的。但另一方面,思想不是比人事更顽强吗?
米诺莱的一个朋友,蒲伐医生,服膺新说,把生活的安宁都为之牺牲了,巴黎大学的医学院见了他非常头疼,但他的信心到死都没有动摇。米诺莱是拥护百科全书派最出力的健将,是梅斯曼的护法——台斯隆医生的死敌,写的文章在论战中极有分量;他不但和老同学蒲伐决裂,并且还加以迫害。对待蒲伐的行为是米诺莱唯一的悔恨,使他暮年觉得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