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夷简微哂道:“十六娘这里出入的非富即贵,整日里车马犹如流水,不说魁首,就是后面有单独院子的几位女郎也是一曲红绡不知数的,怎么十六娘说起来竟过得苦不堪言一般?”
“六郎是贵人,怎知妾身这等微末之人的生计苦楚?”秋十六娘语含凄婉道,“先不说培养一个魁首容易么?往往小时候瞧着模样端正,长大了却变得姿色平庸!再说魁首又岂只是美貌就够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舞技气度……六郎心系贵主,自是瞧不上妾身这儿的庸脂俗粉,可就是这些庸脂俗粉,又何尝不是一锭锭银铤堆出来的?历来精心栽培六七个最出挑的幼女长大,才能勉强出一个堪争魁首的女郎!这还是运气好,当初没看走眼!锦娃去年才得了几位贵客的青眼,到如今得来的赏赐,还不够她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更别说她的琵琶还是妾身亲自教导,已经省去一笔琴师的酬劳,就是六郎说的次一些的女郎,每个月单是脂粉钱就流水也似,四季衣裳为着贵客们喜欢,少不得跟着时兴的换!六郎只看到妾身这里缠头不菲,却不想一等一的魁首养着,却又怎么会是寻常女郎能比呢?”
贺夷简在河北时也不是未曾流连过烟花之地,对鸨母们哭穷叫苦的这套早不陌生,他今日因为见到元秀心情甚好,也懒得和秋十六娘仔细计较,微微一哂道:“区区千金你这么舍不得就罢了,回头叫燕九怀来修政坊给我长兄赔罪就是……另外一件事,十六娘到底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