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女人带着轻浮意味的笑声之后,我开始慢慢接受,甚至并不讨厌。她病得不轻,可每日仍和女儿走着去做检查,回来会抱怨等得太久,太热,但总是笑着,没有真正因此坏了心情。
珍珍叫母亲给爸爸打电话,她仍旧推三阻四,不过还是打了两三次回家,家中人纷纷表态,就算借钱也要治病,让她放宽心。她说起来,也说弟媳妇好,小妹夫好,儿子有孝心……却不大提自己的丈夫。只有一天,她终于打了电话给丈夫,没说几句就挂了,气鼓鼓地闷了整个下午。
“喊我回去做啥子?我现在这样不能服侍他,还能指望他服侍我吗?”“脾气又坏,总是那样,说不到几句就开始吼。”“既希望我找钱,又巴不得我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可不可能嘛。我回去,就他卖菜那点儿钱够啥子?”她和女儿说着。
如果女人的确是某宾馆的服务员,那个常来的男人,该是偶尔留宿时有过露水情缘的客人。在外漂泊打工,难耐寂寞辛苦,寻求慰藉和短暂陪伴,浮尘于世,都是常有的事。女人白天打的那些电话,来来去去总纠结在三两百电话费的磨叽上,然而从不能成功,她显然也不介怀。她总打给一个喜欢傻笑的男人,并把那声音用扩音器播出来,一面嗔骂道:你笑个,你个瓜娃儿……我便想到有人帮她刷公交卡带给她的快活和得意,八毛钱买来的快乐,真的,好像又不是轻浮两个字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