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房子傍岩,一套大院子大部分房子都垮了,只剩下疤老二的娘胡明富,一个孤老婆婆,九十多了。垭豁里,那几辈人的老堂屋都垮了。居士立之先生写的“慈孝流光”的鎏金匾,没地方挂了,他的徒孙泽久把它捡到他家阳台上,也算个文物。猫儿垭的精神“父慈子孝”幸好还在。
你隔个十年八年回来一次,你会觉得猫儿垭彷佛经过了一场地震。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屋基长草,目不忍睹。当年我们三队和二队为争你修房子的那块地,疤老二挑起两个队打架,八卦头还丢了老命。现在,那么好的地都抛了荒,养蛇。大田大地都没人种了。现在乡政府又来发动种茶,好多冬水田都放干了种茶,茶倒是种了,还不晓得今后效果如何。
我又说个老实话,虽然乡村破败了,但都出去发了财,过上了好日子。过去宣传,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就是共产主义,现在家家户户都过的是共产主义。那些婆娘在坡里做活路,随时都揣个手机。你晓得,过去吃早饭时,家家有人站在地坝边上扯起嗓子,打起呜呼喊在坡里做活路的人回来吃早饭,喊声此起彼伏。现在手机一按就可以了。儿孙走得天远地远,电话一按,随时问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