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老天看见他丢了官,想安慰安慰他吧,这一年上葛朗台接连得了三笔遗产,先是他丈母特·拉·古地尼埃太太的,接着是太太的外公特·拉·裴德里埃先生的,最后是葛朗台自己的外婆,香蒂埃太太的:这些遗产数目之大,没有一个人知道。三个老人爱钱如命,一生一世都在积聚金钱,以便私下里摩挲把玩。特·拉·裴德里埃老先生把放债叫做挥霍,觉得对黄金看上几眼比放高利贷还实惠。所以他们积蓄的多少,索漠人只能以看得见的收入估计。
于是葛朗台先生得了新的贵族头衔,那是尽管我们爱讲平等也消灭不了的,他成为一县里“纳税最多”的人物。他的葡萄园有一百阿尔邦,收成好的年份可以出产七八百桶酒,他还有十三处分种田,一座老修道院,修院的窗子,门洞,彩色玻璃,一齐给他从外面堵死了,既可不付捐税,又可保存那些东西。此外还有一百二十七阿尔邦的草原,上面的三千株白杨是一七九三年种下的。他住的屋子也是自己的产业。
这是他看得见的家私。至于他现金的数目,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大概。一个是公证人克罗旭,替葛朗台放债的,另外一个是台·格拉桑,索漠城中最有钱的银行家,葛朗台认为合式的时候跟他暗中合作一下,分些好处。在内地要得人信任,要挣家业,行事非机密不可;老克罗旭与台·格拉桑虽然机密透顶,仍免不了当众对葛朗台必恭必敬,使旁观的人看出前任市长的资力何等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