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盈将脸转向他,沉默的面容仿佛凝固于时间交替的夹缝。
“你这样的人,不适合默默无闻。你坐过宫里所有让人眼红的位子,还会在别处找到赏识你、能够给你很多的人。”
低头伫立的宦官忽然挺起脊背,露出高傲的笑容。素盈记得那种笑——他曾经用同样的姿态宣告,他的抱负是要成为丹茜宫卫尉,就算有国以来从没有宦官做到,他将打破陈规。
“小人曾经追随秀王,落到宫刑加身,也没后悔过。因为秀王他是绝无仅有的——他是怀敏皇后为了扫清素氏在内宫的劣迹,千辛万苦为这国家培养的储君。”他坦诚而平静地说。
“光明永远比阴谋简单,他就是那么简单的人。成也好,败也好,他坚持用简单的心性同复杂的算计搏斗,宁肯死得坦荡。我……预感到他会失败。我是素氏之子,我知道什么样的做法在这种地方行得通,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有潜力登峰造极。可是跟随他,即使辛苦,也从未想过抱怨。他是那样——特别。”
他慢慢转身,回望落日当中鳞次栉比的宫檐,迎着夕阳的余晖,嘴角含笑,仿佛在傲视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数不胜数的贵人。
“我白信则,什么时候向那些无趣的人低过头?”
丹茜宫沦落为无主之地的时候,有一群人渐渐崭露头角。
大约是之前皇帝向天下求贤,并重用李怀英等一群士子的举动打动了天下,秋季开科取士的场面非常壮观。因朝臣不满科举对睿、素二姓的限制,这一年也不禁他们投考。结果名列前茅的大多是布衣,但贵族亦有不少骄人成绩。李怀英等人不再终日将“睿、素二姓尸位素餐”挂在嘴上,但包括睿相在内的一些勋贵,却为诸多寒酸之人进入朝廷而终日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