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不太好,每天都靠药养着。”叶飞说。
“你爸呀!人太要强了。那病还是大跃进修水库时得的。”王援朝说着停了停,仿佛沉浸到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两眼木木地看着空气说,“大跃进修水库那阵,你爸是工段长,领着我们没白天没黑夜地干。那时生活很苦,每天吃供应粮,没法吃饱,饿着肚子还吼着学大寨的歌,推着架子车一路小跑。那时没有太多的机器,全靠人力。可几千号人,浑身都劲蛋蛋,苦不觉得苦,累不觉得累。我还记得那个雨夜,沙洲多少年都没下那么大的雨了,库岸被雨水泡塌了,你爸领着我们整整一个晚上在雨地里打桩、垒坝,浑身没一块儿干的地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第二天,你爸就病倒了,你爸那个人啊!”王爷没再说话,又拿起了旱烟袋,深深地叹了口气,情绪很是激动。
父亲的这段光荣业绩,叶飞清楚得都能帮母亲记起地点和日期。打小母亲就是以此为教材教他忆苦思甜。叶母看着儿子长发披肩,崭新的牛仔裤磨出洞,流里流气地和石磊、虎子在大街上东逛西窜,心里那个急啊!她对儿子一次次讲,不厌其烦地讲叶局长的伟绩。可叶飞呢,自认为整个沙洲都被自己踏在脚下,自我感觉特好,根本感觉不到父亲业绩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