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远望见岩石下有一小片幽暗之地,周围由阳光和海上尘雾所形成的耀眼光晕笼罩。我想到岩石后面清凉的泉水,渴望再次聆听淙淙的流水,渴望逃避太阳,逃避费神以及女人的哭泣,渴望再次找到阴凉与休息。可是,我走近时却看到雷蒙的对头又回来了。
他独自一人,双手放在脖颈儿下面,躺在那里休息,额头置于岩石的阴影里,而全身晒着太阳。他那身司炉蓝工装服冒着热气。我颇感意外。对我而言,这件麻烦事已经了结,我连想也没有想就来到这里。
他一看见我,就微微欠起身,手插进兜里。而我呢,放在外衣口袋里的手,也自然而然握紧雷蒙的手枪。这时,他又仰身倒下,但是手没有从兜里抽出来。我离他比较远,有十来米。我不时猜测他半眯缝着的眼神。不过,他那副形象,更经常在我眼前火焰空气中舞动。海浪的声音,比起中午来,更加懒散,更加平稳了。在这里依旧延伸的沙滩上,太阳依旧,光焰依旧。白昼已经有两个小时不再进展,两个小时抛了锚,固定在一片沸腾着的金属海洋中。远远驶过一艘小轮船,我是从我的视觉余光的小黑点推测的,因为我正眼一直紧盯着那个阿拉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