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独自一个将那三角徽章翻来倒去看了一回,慢慢踱到个破坏不堪的佛殿上。见那弥勒佛金装剥落,兀自向自己笑着,便不忍再去看他。忽见那供桌上一个皇帝万万岁的神牌扑倒在地上,便检将起来。看这神牌的座子时,已被鼯鼪咬残了大半,便是要扶他起也扶不起来,笑向着这牌道:"久违了!想不到你却还在这儿。"正自言自语时,忽见个游方僧走了进来。稽首道:"居士请了。"说完。虔虔诚诚的礼了佛,自向个霉烂不堪的拜单上坐下,一手却向两尺多的袈裟袋内摸出张纸来,像宣呗一般的念了一回。尾生在旁边看着他,不知道那纸上写些什么。因见他道貌岸然,便也稽了个首道:"和尚何来?"那老僧却没听见一般,合手垂目,一声不出。尾生也算是于佛学很在研究的,却没见这种禅宗,好奇心重,止不住又问了他一声。那老僧张目叱道:"这不是你问的时候!你家孔孟也是个德垂万世的人,不去问他却来问贫僧饶舌。"尾生知道是个善知识的高僧,不敢再去惊动他。
到那天晚上,一个人正对着凉月一庭,寒虫四壁。忽听得庙门"呀"的开了,荆渔阳气吽吽的直闯进来嚷道:"先生,你如今更不许死哩!"尾生问:"怎的?"渔阳摩着肚腹:"简直要气死老荆呢。"原来他自一个人离了枯庙,一路寻思着,想:"燕先生是再没有不管这事的,不过激着我要看我胆量能干罢了。只教我什(怎)么样呢?不要管他,那酒是我平生绝妙的军师,遇到没法摆布时,只索三碗下肚,便有了主意,我今天何不去请教他呢。"想罢,咧着嘴,见了个酒店就进去,火咂咂的连倒了几碗。还不住唤烫来。把那旁边沽客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