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姨夫是个有墨水的人
因为一句啥鸡巴话没说好
就被打下来了
后来姨夫死了
怎么死的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他喝杂面条儿
呼噜呼噜的声音
和那一对像牛眼一样的
大眼
再一个姨夫
给婆上坟那年
二姨说这回非走不可了
那边的日子难熬
人家给说了一家儿
堵河上玩船的
舅自顾自抽烟叶
半天不作声
姨收拾收拾起身走了
那人船上做饭
我到河沿捡破烂
他偷偷给我馍馍吃
姨给他生过香娃子
是个蛮好看的女娃娃儿
他随后就老了
常常发酒疯骂人
还喜欢往嘴里抹屎
我去看姨时
姨已去了深圳打工
他蹲在墙根儿晒暖儿
眼都懒得睁一下
一提堵河上的事儿
便呼的一声站起来
指着一旁插嘴的老头儿大骂
——你个老杂毛下过几回河呀
不服咱玩儿下试试
管你扑腾下就没影儿了
说罢又嘿嘿地哭起来
听说你爹在城里火葬了
二哥呀,出一辈子黑力
临死还叫人家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