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自己出嫁的时候,只有两万法郎陪嫁……”
“那是一八一九年吧,外甥?”邦斯抢着说,“还亏你精明能干,又有路易十八的提拔!”
“说是这样说,我女儿人又聪明,心地又好,十全十美跟天使一样,有了十万法郎陪嫁,将来还有一大笔遗产,还是没人请教……”
玛维尔太太谈谈女儿,谈谈自己,直谈了二十分钟;做母亲的手上有了待嫁的女儿,就有这些特别的唠叨。老音乐家在独一无二的外甥家吃了二十年饭,还没听见人家问过他一声事情混得怎么样,生活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并且邦斯好比一个阴沟,到处有人把家长里短的话往他那儿倒;大家对他很放心,知道他不敢不嘴严,因为他要随便溜出一言半语,马上就得尝到多少人家的闭门羹。他除了只听不说之外,还得永远附和别人,什么话都听了笑笑,既不敢替谁分辩,也不敢顺着人怪怨谁:在他看来,谁都没错儿。所以人家不拿他当人看,只当作一个酒囊饭袋!庭长夫人翻来覆去的拉扯了一大套之后,对舅舅表示,当然说话之间也很留神,只要有人给女儿提亲,她差不多想闭着眼睛答应了。甚至一个能有两万法郎进款的男人,哪怕年纪上了四十八,她也觉得是门好亲事了。
“赛西尔今年已经二十三,万一耽搁到二十五六,就极不容易嫁掉了。那时大家都要问,为什么一个姑娘在家里待了这么久。便是眼前吧,亲戚中间七嘴八舌,对这个问题已经议论太多了。我们推托的话早已说尽:什么她还年轻呀,舍不得离开父母呀,在家里挺快活呀,她条件很苛,要挑门第呀等等。老是这一套不给人笑话吗?何况赛西尔也等得不耐烦了,她很痛苦,可怜的小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