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回头问约瑟:“那么你呢,小伙子?一个圣·马丁门戏院的穷舞女,一个老军人,都在帮忙,难道你不能为哥哥出一分力么?”
约瑟好不耐烦,回答说:“你今天到这儿来,用我们艺术家的口头禅说,目的是想钓鱼!”
“那么你哥哥明儿就得进南方医院。”
约瑟道:“他住医院绝不吃苦。我一朝碰上这种情形,我就会去!”
奚罗多大失所望,走了;要把一个在蒙德罗战役中当过皇帝传令官的人送南方医院,奚罗多心里的确很委屈。
过了三个月,七月将尽,一天上午阿迦德到彩票行去办公;她要省艺术桥的过桥费,向来走新桥,再沿着学校河滨道的石栏杆向前。那天河滨道对面开铺子的一边,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阿迦德看了眼睛一花,觉得有点像腓列普。按照那人的装束,他应当在穷人中间列入第二等。巴黎人的穷可以分做三大类。第一类是撑着场面而有前途的人的穷,例如青年人的穷,艺术家的穷,上流社会中暂时遭难的人的穷。这种穷的迹象,唯有老经验的观察家像显微镜似的眼光才看得出。他们可以说是贫穷中的贵族,进出还有车马。第二类是老年人的穷,他们觉得样样都无所谓了,荣誉团的红星六月里还钉在粗呢大衣上。其中有靠利息过活的老头儿,有住在圣·贝里纳[59]的老公务员,对衣着的外表满不在乎。最后是衣衫褴褛的穷,是平民的穷,也是最富于诗意的穷;卡洛,荷迦斯,牟利罗,夏莱,拉番,迦华尔尼,曼索尼埃等等一般画家版画家,以及整个艺术界所喜爱而尽量表现的,尤其在狂欢节中间,就是这一类的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