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手臂样粗的树枝“拍”地一落下,不但本树的姿态为之一变,前后左右各树的气象及周围的气氛,在他看来也都一新。携了板凳回入庭心,把头这里那里地侧着看了玩味一会,觉得今天最得意的事就是这件了,于是仍去躺在檐头的藤椅上。
妻携了篮进来。
“爸爸,豌豆好吃了。”阿满跟在后面叫着说,手里捻着许多小柳枝。
“哪,这样大了。”妻揭起篮面的桑叶,篮底平平地叠着扁阔深绿的豆荚。
“啊,这样快!快去煮起来,停会好下酒。”他点着头。
黄昏近了,他独自缓饮着酒,桌上摆着一大篮的豌豆,阿吉阿满也伏在桌上抢着吃。妻从房中取出蚕笾来,把剪好的桑片铺撒在灰色蠕动的蚕上,两个女孩几乎要把头放入笾里去,妻擎起笾来逼近窗口去看,一手抑住她们的攀扯。
“就可三眠了。”妻说着,把蚕笾仍拿入房中去。他一壁吃着豌豆,一壁望着蚕笾,在微醺中又猛触到景物变迁的迅速,和自己生活的颓唐来。
“唉!”不觉泄出叹声。
“什么了?”妻愕然地从房中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