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经验肯定不是一个价值的世界。它是一片混沌,是欲望的冲突。如果你倾向于酗酒,某个群体中的许多人会把你谴责为卑鄙无耻的;如果你在酒精中发现了细微的价值,会有另一个群体的许多人更加猛烈地谴责你。资本主义体系中的经济生活是战争。宗教信仰会引起激烈的对抗。上帝将人分为不同种族(尽管“种族”一词是在模糊的意义上使用的),而种族差异存在于人类当前许多悲剧式处境的基础之中。人格的、经济的、宗教的、种族的、国际的混乱事实是现代生活明显的特征,无须对人类处境进行更全面的探究来加以证明。我们还需要四处张望吗?看看你自己,这就足够了。
宗教的问题,法律的问题,政治的问题,道德的问题,哲学的问题,科学的问题,全都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如何使宇宙摆脱混沌状态。
当混乱威胁人,把人淹没时,人有各种方式创造一个价值的世界。他可以诉诸暴力,用武力创造必要的条件来支持他的价值。在一定的意义上,武力必然进入所有的人类关系,使用暴力对于抑制犯罪来说似乎是必要的。但是一个价值的世界不能只依靠暴力来维持。当人隐约地感到暴力的自杀性质时,便会在冲突着的力量中寻求一种妥协的方式,即至少满足施暴者的一部分的欲望。历史证明这种方式只是在拖延算总账的时间;逻辑表明这样做是自相矛盾的,是在否认价值的基础上建立一个价值的世界。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妥协总是自毁性的和不合理的;倒不如说它的意思是,凡是不以可能最好的价值原则为坚定基础的妥协都是对价值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