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没饿死的久病的母亲,三天两日躺在窑中干草堆上,无力动弹。“小天分人”便出外寻求能以下咽的食物,好可继续撑住母与子的生命。
因此,他纵然对于自然的乐音有神秘爱好,然而涧水缓流,幽鸟争枝,以及风声、树响,渐渐引不起他的注意。就是那支在破包裹的精制唢呐,也无暇重习吹奏。爬崖或攀高枝,或拨泥地,日落后蜷在呻吟迷糊的母亲旁边,听了其他同难者的各种鼾声,那么单调又那么苦楚。偶尔睁开眼向窑洞的缺口外望,三五个眨眨眼的小星像对自己引诱,对自己笑弄。余外便是远远的狼嗥,尖厉,颤震,有时夹杂着几声“哗哗咶咶”的夜枭惨笑。这种声响竟把“小才分人”幻想中的乐音逼出记忆以外了。
独有初寒的一个下晚,他背着一捆干枝爬上山南头的小路,蓦见另一窑洞里住的一家男女,正在用手用尖木杈子,用割草砍刀,在路旁的丛草中挖掘土圹。圹上用退了色的粉红污布包着不满一尺的一具小小尸体。他呆在一边,等到他们一捧一捧的把小小尸体埋盖下去,才敢吃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