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吧。”爱玛对女用人说。
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包法利夫人背过脸去,贴在一块窗玻璃上;莱昂手里拿着便帽,在大腿上轻轻拍着。
“要下雨。”爱玛说。
“我有斗篷。”莱昂说道。
“哦!”
爱玛转过身来,微低着头,阳光映在额头上,就像照在一块大理石上,直到弯弯的眉毛。谁也不知道她在地平线上望见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那么,再见吧。”莱昂叹口气说道。
爱玛猛地抬起头:
“好,再见……走吧!”
两个人同时向对方走去。莱昂伸出一只手,爱玛犹豫一下:
“哦,英国式的!”她说着把手伸过去,勉强笑了笑。
莱昂感觉到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觉得自己的全部生命活力都传给了那个汗津津的手掌。
握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再次四目相对。莱昂转身出了房门。
走到菜市场,他停住脚步,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最后一次打量那座有四扇绿色百叶窗的白房子。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在卧室的窗户后面;窗帘好像没有人碰,就自动从挂钩上解了下来,斜斜的长褶缓缓移动,最后一下子抖落开了,直挺挺垂挂在那里,静静地犹如一面墙壁。莱昂拔腿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