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度原来只打算在南京呆三四天。沾惹上曹鸨儿便生了乐不思蜀的念头。看铸钱局、查库房,检查铸钱模子都是虚应公事一点即过,又说要等李侍尧运铜的船到了再走,还要协助铸钱司验铜。他说住总督衙门给尹继善“添麻烦”,索性搬出住了驿馆,每日到库里蜻蜓点水般点一下,便去凤彩楼鬼混。那曹鸨儿是个偷汉子的领袖,风流淫戏了多年,绝不要钱度的钱,使出浑身解数侍奉这个风月窑里的雏儿,和一些窑姐儿与他昼夜宣淫,弄得钱度干筋瘪瘦、神思恍惚,一脑门子的心思全放在秘戏图、房中术上,竟比风月场上的老手高恒还要着迷。这日在凤彩楼和曹鸨儿睡到日上三竿,犹自赤条条相抱不起,直到外头丫头隔窗叫:“钱老爷,吃早茶罢。”方才懒懒地伸欠一下。曹鸨儿扭股糖似地搂着他,娇滴滴小声道:“方才还在夸英雄,这会子又像软稀泥似的了。你还能战不能……嗯?谁是败将?”
“不行了,败了兴了。”钱度坐起身披衣,说道:“我招架不住。你浪得好,人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过了五十坐地吸土,真是半点不假!”
二人又浪了一会儿方起床穿衣整妆,吃着早茶有一搭没一搭逗骚儿说话。曹鸨儿说:“有了身子。又发愁将来孩子没爹。”钱度又转过来安慰她,说要“接出去从良,弄座宅子叫你们母子享清福”。正絮叨个没完,一个丫头上来,说道:“钱老爷,总督衙门来了个师爷,说有一封要紧书信给你,你下楼见见吧。”钱度嗯了一声,迈着四方步下楼去了,曹鸨儿命人收拾了桌子,叫史成进来,一边理鬓,一边问道:“买的阿胶到了没有?叫他们熬熬,我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