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转过脸,对乔恩说:“叔叔原来是教导师长啊。”
乔恩微微苦笑着说:“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自从遇到你之后,我觉得自己获得了重生。王都的高等学校中,有一所只有家境优越的高级官员子弟才能入学的学校,叫作塔木尤安,我在那里当了二十年教导师,十二年教导师长。但我已经打算忘却那段漫长的岁月,无论是谈吐还是姿态,都希望自己彻底成为一个平民,作为一个养蜂者终老一生。”乔恩抚摩着下巴上的旧伤,声音十分平静,“我喜欢教孩子。成为教导师固然有子承父业的成分在内,但对我来说无疑是天职。因为我喜爱自己的工作,所以也很有热情。四十岁就成为教导师长也是基于学校对我工作的认可。就在似乎一切都一帆风顺的时候,出了一件大事。”乔恩把视线转向了小马驹,但眼中却好像空无一物,“教导师必须对所有的孩子公正无私——但是教导师毕竟也是人,多少还是会偏爱那些成绩优秀性格又好的孩子。我的学生中,有个叫尼卡纳的孩子。虽然家里算不上太宽裕,但是头脑灵活,性格开朗。当然,也有怎么都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我心里一直告诫自己要一碗水端平。那孩子叫萨曼,是一个高官塔拉兰的孩子。”乔恩皱起了鼻子,“萨曼撒谎成性,多半是诬告他人的恶劣谎言,而且撒谎时面不改色,像煞有介事一般。他天性刻薄,忌妒心奇重,偏偏又自尊自大。”乔恩觉得自己口中发苦,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从高等学校毕业的孩子根据最终考试的成绩决定可否从事自己理想的职业。萨曼当然希望承袭父业,做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但是他的成绩远远没有达到标准。最终考试由我打分。尼卡纳得分最高。尼卡纳也想从政,从成绩来看当然有望成为高级官员,我很高兴。”乔恩脸沉了下来,“但是,就在公布成绩的前一个晚上,萨曼由他父亲陪着来到我家。他告诉我,他受到了尼卡纳的威胁。萨曼说,尼卡纳威胁他,即便知道答案也不许写,如果考了好成绩就会把萨曼过去对朋友们撒的谎全部公布出来。”说到这里,乔恩哼了一声,“我当时就笑了出来。尼卡纳原本就比萨曼出色很多,威胁萨曼这话从何谈起?但是,由于萨曼的父亲也在场,所以我还是比较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萨曼的父亲怒不可遏,他质问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必要通过自曝其丑来圆自己的谎言呢?他逼迫我取消尼卡纳的考试资格,把萨曼的分数提高到高级官员的合格线。我坚决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