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我回过哈尔滨数次。
我的许多同代人总是问我:“中国今后还会怎样……”—— 这句话的注脚是—— 今后我们还剩哪些福利仍有保障?今后我们还将失去什么福利?
我回望我们这一代走过的路,心中不免怆然。
吴振海及其公司的人们也总是问我:“中国今后还会怎样……”——这句话的注脚是—— 今后我们还将拥有什么样的时机?
想象他当年在哈双公路上“倒煤”而且“倒霉”的情形,心中不禁肃然。
不少哈尔滨人嫉妒属于一种恐惧;它和那种想维护我们对某物的占有欲望相一致。嫉妒使我们去考察疑惑中最微不足道的方面,并把它们作为焦虑的最不得了的根据。
不少我的当然也是吴振海的同代人问—— 这公平么?
我曾替吴振海回答—— 是的,这很公平。安于现状的人不必忧患冒险者将承担的风险降临在自己头上,但是也永远没有资格获得冒险者才能理直气壮地获得的一切。如果非说不公平,那么已如昨天时代太褒奖我们而太歧弃吴振海们是一样的。时代仅只能在一点上体现它的公平,那就是给人以普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