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嶷看了看檐角,腾身跃起,脚在栏杆上一点,伸手便攀到了檐上,然后倒挂金钩,往窗隙中望去。只见水榭内案几上红烛晕晕,靠临水窗下放着一张竹榻,阿萤和衣侧卧在竹榻上,脸朝着内侧,从这檐下窗隙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薄罗衫,确实看着又比三日前更瘦了,她本来就肌肤胜雪,此时卧在竹窗下,更像是冬天竹林下浅浅的一痕雪,只怕呵口气就会消融殆尽。
他十分不忍心再看,无声地从檐上翻落,悄悄推开门,心道她若是未睡,只怕自己踏进房内,走得近了,她终会知觉,那她必然会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若是真睡着了,那自己也能好好看她一眼。于是落足无声,慢慢朝竹榻行去。
一直走到竹榻前,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于是他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头看了她一眼,她双目虽阖,但显然睡得不甚安稳,眼珠在微微转动,睫毛也在轻轻颤动,他怕惊醒了她,小心地不敢再有所举动。忽然,她呼吸急促,似是被梦魇住了,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听似在挣脱什么一般,哽咽着喊了一声,却是含糊不清。他正犹豫间,她又哽咽着喊了一声,这次他听得真切,是在叫自己十七郎,情不自禁就上前搂住她,低声温言道:“阿萤,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