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眼球和手腕都是凉飕飕的。这凉意缓慢地、蜿蜒地向内渗透。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异物感。吴均的嘴角控制着渐渐泛起的得意,在我的手机和电脑上挨个设置了一通。“所有的数据,都装得下,绰绰有余。”他说,“你的手环,相当于贴身终端,无线远程遥控。”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想。好几年以前,人们就开始戴着这样的手环跑步。
“特别的地方在这里。”吴均打开手环开关,让我用不同音量咳嗽了三遍。采样,设置,再采样。最后的一声咳嗽格外庄严,于是我的眼前唰地出现一片光,这光几乎与咳嗽同步,仿佛顺着喉咙口滑下来,罩住我右前方的空地。
事后想起来,电流静静掠过的咝咝声应该是从耳机里发出来的。而我却觉得这声音来自前方,它飞快地填充视觉的空隙,居然有了某种不断变化的形状。有形状的声音浸湿在眼前的一大片光晕里,被染上了某种介于淡紫与浅粉之间的颜色。
“你有没有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柔软低沉、带着拖腔的女声把光聚拢起来,女人的轮廓逐渐清晰。嘴唇的线条太重,略感突兀地嘟起,上下唇之间的空隙构成一个圆,一张一翕之间,有夸张的呼吸声撞击我的耳膜。
我赶紧说看到了看到了。麻烦您轻一点儿。闹心。
“手环上可以调节模式,轻一点儿重一点儿都成。”那是吴均的画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