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又情不自禁地羡慕起这美来,他的民族自豪感又一次涌上心头。为什么他在国外从没见过这样的美呢?他不必再害怕回国了。
正当他凝视这种美时,一大群人也在呆看这些富人经过,这时一个乞丐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挤出来,冲向那辆华贵的猩红色汽车,将手放在门边上,拉住不放,并用那种人们听惯了的声调哀求道:“给个小钱吧,给个小钱!”
车里那个有钱的年轻人刺耳地喊:“放开你的脏手!”但那个乞丐更加起劲地继续哀求,他的手仍然抓着车门。那个年轻人终于从车中走了下来,他从脚上脱下西式的坚硬的皮鞋,用鞋跟敲那个乞丐抓住车门的手。他竭尽全力的打击使乞丐喊出声来:“哦,妈呀!”然后那个乞丐退回到人群中,将受伤的手放在嘴上。
那个年轻人用他苍白美丽的手向源挥了挥,在一片吼声中发动了他的车,那辆猩红色的汽车穿过灿烂的阳光向前驶去。
在回国后最初几天里,源让自己的心闲置着,直到他能公正地评判身边的一切。起初他自我安慰地想:“不管怎样,这里与外国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的祖国像世界上其他所有国家一样,为什么我要害怕?”
事实上,只是他自己觉得一切是这样,他心里其实也暗暗害怕发现那些街道和房屋是破旧的,那些人是贫穷卑贱的。发现它们并不如此,他感到欣慰。当他在国外时,太太已从她以前一直住的小房子里搬进了一栋大洋房。源第一天跟着她走进那栋房子时,她说:“我这样做是为了爱兰,她觉得原来的房子太小太破,不适宜接待她的朋友。此外,我已兑现了我的诺言,把梅琳接来和我一起住了。源,她真像我自己的孩子。我没告诉你她将像我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内科医生吗?我把爸爸教我的都教给她了,现在她在一所外囯人办的医校上学。她还要读两年,然后她必须在他们的医院里工作一年。我对她说,不要忘记是我们中国人最精通人体的经络结构,但不可否认,在手术和缝合等方面外国医生最好。梅琳中西医都要学。此外,我仍然常在街上捡到遭人遗弃的女婴,现在街上这种弃婴很多,梅琳帮助我照料这些孩子。源,革命之后,男人和姑娘竟学得这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