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仕光说:“这哪像江,像条臭水沟。”
古仕光突然一甩腰,喊出几句高亢的号子:
一进南津关,两眼泪不干,
心想回四川,挎个广砂罐。
望见兵书峡,心里乱如麻,
想起爹和妈,钱也用完哒。
过了鳊鱼溪,肚子有点稀,
想起儿和女,没带一颗米。
到了长寿塔,砂罐打劈哒,
还有好多路,二九一百八。
古仕光边吼边甩腰,脸上放出通红的光彩。他站在船的一侧,双脚一下一下用力地蹬着船帮。杉木船有些吃不住了,上下左右摇晃起来。
船主扶着舵把,大声地说了几句。
这次我们能听清,他是在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不是这船工号子,他实在不晓得古老师到了眼前。
古仕光毫不客气地回答说,他哪像个船工,在水上走,唱的却是岸上的小曲,还说什么不识泰山,应该以不识龙王为罪过。
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肖橙却不怕,一双小腿还帮着古仕光欺负杉木船。
南岸的码头上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沙石直接连接到水里。隔着江水望见的舒展江滩,实则是陡峭的石岸。数不清的黑色石头公然埋伏在近水的陡坡上。
肖橙连丢在舱底的铅笔也顾不上捡,船还未靠稳就跳上岸去,直接奔向仿佛从昨天我见到他时起,就没有离开过,仍旧蹲在水边石头上的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