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打几盘三十一点注,然后奥梅先生和爱玛玩埃卡泰注,莱昂站在她背后,给她出主意。他双手扶在她的椅背上,端详着她盘在脑后的发髻上的压发梳。她每次出牌时,胳膊一抬,右边的长裙就会提起来。盘得高高的发髻,在后背投下一片褐色的影子,愈往下愈模糊,逐渐融入阴影之中。鼓起的长裙沿坐椅两侧下垂,满是褶裥,一直拂到地上。莱昂间或觉着自己的靴底踩住了长裙,赶紧挪开身子,就像是踩着谁的脚似的。
玩罢纸牌游戏,药剂师和医生玩多米诺骨牌,爱玛换了个位子,双肘搁在桌子上翻看《画刊》。这本时装杂志是她带的。莱昂坐在她旁边,两人一起看杂志上的画片,先看完的就等在那儿。爱玛还不时请他给她念配画的诗句,莱昂拖长声调朗诵起来,碰到描写爱情的段落念得格外用心。可是玩骨牌的响声干扰了他-奥梅先生精于此道,赢了夏尔个满双六注。打满三百点以后,两人都到壁炉跟前摊平身子坐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炉火烧成灰烬,渐渐熄灭了t茶壶也倒空了,莱昂还在朗诵,爱玛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灯罩,轻纱的灯罩上画着坐篷车的丑角和握着平衡杆走钢丝的女演员。莱昂停了下来,示意爱玛另两位听众已经睡着了,于是两人压低嗓门说起话来,这种交谈由于没旁人听见,所以对他们来说似乎显得格外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