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考比在这一天的日记上写道:五月五日。来彭德接43号轮船(为了保密他用的是轮船的代号)生还旅客。同行者德鲁斯。犹豫了一会他又加上了一句:威尔逊亦在。他把日记本合上,仰面躺在床上开始祈祷。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他背了《天主经》和《圣母经》,然后他又做了忏悔,这时候他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这只不过是走一走形式,倒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不会犯严重的罪,而是因为他一向认为,这样也罢,那样也罢,他的生活本身就是无足轻重的事。他不酗酒,不和人通奸,甚至从来不说谎话,但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犯这些罪就是美德。有时他也思考这些问题,他这时总把自己看作是一名小卒,一名初入伍的新兵,根本不可能违犯严重的军事纪律。“昨天我只为了一点点儿小事就没去参加弥撒。晚祈祷也漏掉了。”这也就同一个士兵承认自己没尽到职责——该去参加杂役却逃避了一样。“噢,上帝,保佑……”但是在他还没来得及提到人名以前已经进入梦乡了。
二
第二天清晨,他们站在码头上。曙色未明,东方天际上挂着几条淡淡的云彩。村庄里的茅棚仍然遮掩在一片银辉里。凌晨两点刮过一阵台风,乌云像旋转着的柱子一样从海岸疾驰过来。暴雨初停,至今空气还寒意袭人。他们翻起外衣的领子站在那里,望着对面法属地河岸。贝罗特太太沿着由平房通向河岸的小道走过来,她两眼睡意蒙眬,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皮。从河对岸隐约传来一只山羊的咩咩叫声。“他们晚了吗?”贝罗特太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