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洛格龙姊弟一心想念他们心爱的普罗凡。弟弟卖线的时节,上城的景致历历在目。一边把钉满纽扣的纸板堆起来,一边想着山谷出神。把缎带拉开,卷起,好像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河流。望着插账册的架子,仿佛自己在山沟里往上爬,小时候父亲一恼火,他总逃往那儿去捡胡桃,摘桑子吃。普罗凡的那个小广场,他尤其念念不忘:他打算把屋子翻新,梦想着将来改造过后的门面,卧室,客厅,弹子房,饭厅;菜园可以改为英国式的小花园[41],铺上草皮,堆起假山洞,安置一个喷泉,放几座雕像。圣·但尼街上多半是七层楼三个窗洞的高房子,颜色黄黄的;姊弟两人的卧房就在这样一幢屋子的三楼上,只有一些必不可少的动用东西;可是巴黎没有一个人的家具比那针线商的更华丽了。他每次上街,往往神气像鸦片烟鬼似的打量橱窗里摆的漂亮家具,做窗帘椅披用的花绸,他屋子里就堆满这些东西。回家老是对姊姊说:
“某某铺子里有一样客厅用的家具,对咱们再合适没有了!”
下一次洛格龙又买进一件新的,老是买个不停!上个月买来的,第二个月又卖出去。要是称他的心改动屋子,把全部收入花上去还不够:他见一样要一样,永远喜欢新花式。他望着新盖的屋子的阳台,有些窗外的装饰只是胆小的尝试,他研究之下,觉得那些嵌线,雕塑,花样,放在这儿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