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 低潮
一晃眼又过了一个月。连同上个月一起算来,王庄的划阶级工作一共进行了两个月了。两个月的唇枪舌剑,一共划出了一户小地主,四十户中农,雇、佃、贫农很少,没有富农。小地主就是王大善一户。中农就是王先贵、朱启昌、焦遇春这些。连贾宜民本身也划成了中农,——算是新中农。正当何守礼认为旗开得胜,吴生海认为马到功成的时候,王庄却出现了一种令人非常不愉快的现象。这种突如其来的现象出现得如此迅速,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有一个晚上,凉风习习,已经很有一点儿秋意。全村大会照样在村公所的大厅里面举行。上灯已经很久了,到会的人很少。那些先到的人看见人不多,有几个坐了一会儿又跑出去,再不回来。吴生海走进会场一看,见大家这么稀稀拉拉,很不满意,暗中叫何守礼守住大门口,只准人进,不准人出。他自己一个人跳出跳进,指挥全组的工作人员到各自的地段去,挨家挨户地催人来开会。这天晚上,尽管吴生海采取了紧急措施,到会的人仍然很少。那些划定了中农成分的人家,看见大局已定,心里想,划了个中农阶级,无非是不出不进的意思,就懒得来开会了。贾宜民、贾洛中、王先贵、朱启昌、焦遇春这些积极分子,加上一些雇农、佃农、贫农,才勉勉强强地凑足了半数——三十几个人。这天的会开得无精打采,大家闲扯了一顿,还没到三更天就散了。群众走后,工作组的同志留下来收拾地方,不知道有谁轻轻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