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马克思表述的方式,如果这一段文字暗示了有纯粹的起点,暗示了在价值之外有纯粹的使用价值的话,按照马克思的立场,这也只是马克思采取的一种宽松的或隐喻式的用法。[33]在资本的辩证法中,没有使用价值也就不存在价值,反之亦然。更重要的是,正如我已经提到的,辩证法应该开始于“价值”而非“使用价值”,颠倒这个顺序不仅与辩证逻辑是相对的,而且也不可能清楚地思考资本主义的历史独特性。价值总是在使用价值周围游荡,德里达在论证这个暗语时是说出了一些东西,但也只是说出了好的辩证法而已。正如黑格尔论证的,在他的整个辩证逻辑中,否定性总是在肯定性周围游荡,反之亦然。否则就不存在辩证法,只有一步死棋。
在论证使用价值在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中不是一个纯粹的起点的时候(在资本的辩证法中,并不存在纯粹的起点,因为我们正在处理的是逻辑时间,我们假定纯粹资本主义社会存在于这种时间中),德里达断定,使用价值“在资本的一般(在任何更加一般的情形中)理论中,必定是复杂的”[34]。这个小短语——“在任何更一般的情形下”——在某些方面是一种转喻,是所有游荡在德里达周围的东西的转喻。我们如何发展商品的形式理论,发展使用价值和价值之间的对立理论?资本的一般理论包含一个“内在”逻辑吗?几乎没有比“一般”更模糊的词汇了,但是即使这样一个空洞的字眼也使德里达非常担忧,并迫使他做定性分析。比什么“更加一般”,又比什么更不一般?考虑到德里达的认识论承诺,他会如何表述一个“更加一般”的资本理论,这是不清楚的。在宇野弘藏的政治经济学中,例如,就像在中层理论或历史分析中那样,处于资本辩证法之外的“使用价值”事实上确实变得更加复杂了。然而,“更加复杂”的东西并不是随着“更加一般”的东西出现的,而是随着更加具体的东西出现的。德里达似乎绝不会考虑到,之所以“更加一般”,是由于资本是自我主动抽象的,使用价值在最抽象的层次上是最温顺的、最不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