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出人意料地,居然有两个老得落了牙齿的老太太——比钱老太太似乎还要大几岁的老太太,也加入义勇军里面来工作,他们正遇到这两个老太太在树荫底下不灵活地做着针线。其中一个姓张的,头顶几乎都是在光秃秃的,她从皱拢出许多沟纹的脸上,眨动着不伶俐的眼睛望着,很兴奋地朝着这三个生客问:“你们三位——是司令部来的大头子吗?噢,还有一个大姑娘呢。”直率,纯真,一种使人发笑的戆直。
“咱们义勇军里面没有什么大头子小头子的,大家都叫同志,没有贫富贵贱,大家伙都一样。你所说的大头子,不过是比别人多做一点事情就是了。”王中藩和和气气地解答着,亲挚地注视着那闪动着可爱的母性之光的脸谱。
“大姑娘姓什么呀?哎哟,人都晒黑了,辛苦了呀。就怪我没有子女,有的时候我一定叫他们来干干的。”另外的那一个姓长的老太太接上来说,在她的苍老的脸上,浮漾出一层兴奋的快意的影子。
“你没有儿女吗,老大娘?”吴敬文凑上了前面,关切地问了一句。
“那是没有儿子的!”老太太沉下脸来,过去的一段往事马上就在她的面前晃了过去,“儿子让日本兵给打死了,唉!守了二十五年寡,我就守着这一个儿子,谁想到可恶的日本兵买了他的命,剜下了我的心去了,我心痛啊,我要跟日本鬼拼掉我这条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