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来得及南逃的,逗留在寿春的老弱病残,军民齐齐用泪水送祖逖下葬,每个人都用手为他的坟冢添上了一抔土。
王敦站在墓碑面前,仰天长啸,双手紧攥,指甲都抠到了肉里,他口中暗自呢喃,当着祖逖的面,发誓要为他讨回公道,为自己洗刷耻辱……
能不能为自己洗清构陷的罪名,冤屈能不能得雪已经不重要了,他要让每一个害死祖逖的人都血债血偿,哪怕是与众人为敌,哪怕卷起惊天骇浪,哪怕因此背上万世恶名。
当然敌人也不是吃素的。为彻底挖了王敦的老巢,建康朝廷调任王敦为江州刺史。
当王敦再次回到荆州时,发现荆州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的部属被解散,至于他的家人……襄城公主已带着全府上下搬到了江州武昌。
武昌离建康不远,解了王敦的兵权,把他放在那个位置更便于朝廷的监视和控制——这样的安排不能不说朝廷用心至极,不可不谓妥帖周全。
……无奈,他只能去到那个在武昌那个陌生的新家。
来到武昌城,王敦突然不知道自己的“新家”在哪里,该怎么走?
他坐在街角歇息,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再低头看看自己破烂的靴子……这么多年来,自己天南地北四处奔波,也不知道跑坏了多少双这样的靴子。
多年辛苦,半生戎马,苦心孤诣……时至今日换来的却是备受猜忌、排挤,四处飘零,甚至有种深深的无以为家的飘零感,这些感觉统统涌上,让这个街角惶惶凄凄的呆滞身影,倍感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