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炳靖笑了,笑得令她一时悚然。他道:“皇姊,你心里放着晋室。你为了晋室,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晋室出了你这般的公主,果真是晋室之幸。是晋室之大幸!”
她蹙眉:“四弟……”
他收止笑意,讥道:“我晋室诸子,需靠长姊牺牲以全晋室。我戚炳靖,需靠长姊受辱以得权柄。皇姊为弟弟们费心若此,弟弟们要何以报答皇姊?”
话音未尽,戚炳瑜已浑身发抖地扬起手臂,向他脸上掴去。
这一回没人替戚炳靖挡,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叫她碰到自己一下。他紧攥着她的手,冷声告诫道:“皇姊,弟弟早非幼子,无须皇姊动手教训。”
——自然,更无须皇姊处处照护。
戚炳瑜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看清了她这个业已封王的四弟。
他的确早非幼子。他何止早非幼子。
他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皮粗粝。树根粗深。茂密叶盖笼就的巨大阴影,无人能够轻易窥近。
戚炳靖将她的手松开。他道:“皇姊身上有伤,不便再回任府,且先在宫里住上两日,养一养伤。”
他的决意,不容她置喙。
随即,戚炳靖命人安排宫殿与辇乘,又亲自将她送出去。
路过外殿时,戚炳瑜看见了一直守在此处的周怿。周怿沉默着,目光触上她一眼,立刻低垂下去,看起来同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