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歌听完小厮添油加醋描述外头送信来的人的做派,又按耐住心绪将家书拆开看了,此时只觉内心翻江倒海。
她素来大方从容,对事都淡然处之。
只唯独面对自己的家人无能为力,他们总是这般处处难为她。
她为他们仔细着想,报养育之恩,他们却丝毫不给她脸面。
信里赫然写着,温家独子,温翎歌的弟弟有了看中的姑娘,请长女给家里打发聘礼五十金,婚礼花销五十金。外加身为长姐,合该给弟妹打一些好首饰,又听闻顾府乃织造皇商,府中定然有数不清的上好的锦缎面料,不如这大婚的几套衣裳,也由长女操办。
信中是如此隽雅挺拔的字迹。父亲当了一辈子的秀才,博闻广识、饱览诗书,更写得这么一手好字。
可这样好看的字,字里行间却处处令人恶寒,令人不适,令人似见中间隐藏着青面獠牙的鬼魅。
他们总是这样,好似生了一个女儿,终其一生便是为了她的弟弟燃烧生命,将她耗尽了耗干了,若能让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过得好上那么一分,便是无比值得,死得其所。
她那殁了的夫君,丧事还没有大办,她的娘家便急匆匆地跳出来,要这要那,还要办喜事。
温翎歌恍惚间想起老太太的脸,心想,此事若是老太太知道了,要东西的小家子气事小,可瞧着有人趁她最疼爱的孙儿丧事期间大办喜事,恐是能气得当场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