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半晌才偷偷抹了把眼泪道:“小老儿祖籍山东蓬莱县。”那青年也生了亲近之意,笑道:“登州府蓬莱县,那可是一片仙乡啊。”那老者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那青年问道:“却不知老丈您怎安在此处?”
那老者挂了几分戚色,似在回忆过往,半晌才嘴唇翕张,颤声道:“我也是殷食人家的孩子,早些年鞑子还没走那会,祸害咱汉人可是厉害,家也给那群畜生拆散了,我逃过性命,在家实在活不下去,这才离开家乡,从龙起事,几十年死里逃生,才赶走了鞑子,后来又随中山王徐达修这八达岭长城,谁知和鞑子杀了一辈子没事,修了不到三年城却伤了脚,这才脱了征衣,家也回不去了,一晃又过去十几年,腿脚越来越不伶俐了,要死在这里了。”说着一拍跛腿,摇头苦笑。
那青年见他一生经历娓娓道来,不觉肃然起敬,起身就要施礼,那老者一把托住他,说道:“您是孔圣人的学生,小老是粗人一个,受了您的礼数是要折寿的。”背过身去,又落下几滴浊泪,偷偷拭了,张罗着切了二两牛肉,片成薄片,给那青年盖在汤里,却坚辞不受分文。
那青年吃了几块牛肉,那老者才略收悲心,换个话头道:“听老乡谈吐,是个读书人,可巧前些日子北关上李都司家公子的车马便从小店门前经过,听说是皇上选拔为应天的荫监生,去国子监读书深造,还要参加明年科举。单随从就近百口人,那阵仗可是不凡。”说着眼中露出艳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