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盐塞满饶舌的奴隶的嘴。
[1] 暗指拿破仑。1805年12月2日,拿破仑在捷克斯洛伐克村庄奥斯特里茨大败俄奥联军。当天有晨雾,故称苍白色的太阳。
[2] 典出《新约·马太福音》第五章。
[3] 仙客来花:一种山花,又称兔子花。花为紫色,法语中有仙客来紫色连衣裙;提取的香精,制成仙客来香水。
缄默的人
时值隆冬季节,然而,在这座已经开始忙碌的城市上空,升起了灿烂的一天。在防洪堤的尽头,海天一色,融为一片华彩。不过,这种景象,伊瓦尔却视而不见。他费力地骑着自行车,沿着俯临港口的林荫路行驶。一条残腿动弹不了,放在固定的脚镫子上,另一条则格外吃力,要战胜夜露湿滑了的铺石马路。他身材瘦小,低着头骑车,极力躲开废弃的电车轨道,时而猛一刹闸,避让超他的汽车,还不时一拐臂肘,将菲尔南德为他装午饭的挎包推向后腰。他想到挎包里的食物,心里不免一阵酸楚:这回餐盒里两大片面包中间,夹的不是他爱吃的西班牙式摊鸡蛋,也不是油炸牛排,而只是一块奶酪。
他从未觉得,上班的路有这么远。他也渐渐老了,年已四十,虽然还像葡萄藤一样精干,但是肌肉没有那么快活动开了。他看体育报道,有时读到三十岁的运动员就被人称为老将,不免耸耸肩膀。他对菲尔南德说:“这就算老将了,那么我呢,早就该躺在停尸间了。”当然,他知道记者这样讲并不全错。到了三十岁,不知不觉,中气就不足了。四十岁上,倒未必挺尸,不过也在早早做准备,虽说稍微提前了点。不正是因此之故,他穿城去另一头制桶工厂上班,一路上早就不再观赏海景了?他二十岁的时候,大海总也看不够。大海提供海滩,保证让他度个愉快的周末。尽管他腿瘸了,或许正因为这条残腿,他早先总喜爱游泳。后来,年复一年,时光流逝,有了菲尔南德,又生了个男孩,为了养家糊口,星期六他就在制桶厂加班,星期天也到私人家打点零工。他逐渐丢弃了老习惯,没有了从剧烈运动中得到满足感的日子。他的家乡别无乐趣,只有清澈的深水、强烈的阳光、姑娘们、躯体享受的生活。这种乐趣随着青春消逝了,伊瓦尔依然爱海,但只是到了傍晚,海湾的水色加深一点的时候。这是温馨的时刻,劳作一天之后,他坐在自家的平台上,穿着菲尔南德熨得平展的干净衬衣,面对还冒着气泡的茴香酒杯,心中十分惬意。天黑下来,短暂的恬静在天空逗留,跟伊瓦尔聊天的邻居,声音也顿时放低了。在这种时刻,他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幸福,或者是不是想要潸然泪下。至少,他在这种时刻心有契合,什么也不必做,只需等待,平静地等待,却已不大清楚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