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它们把我伪装成它的直系。后来,任侠从粉丝中挑选亲信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告诉他,我的母亲是他的一位忠实的歌迷,我自己则从小在他的音乐声中长大。我给他看母亲的照片,他竟不认识。我没有告诉他,有一次,母亲发了高烧,卧床不起,便让我帮她放唱片,紧接着把我唤到床边。那一晚,她告诉我,在豆蔻年华之际,她曾在一家酒吧打工,邂逅了一位落魄的年轻人。他们迅速相爱,陷入一段短暂的热恋中。当情感的潮水退去,年轻人宣称为了更伟大的事业要去继续流浪,便背着吉他离开了。她坚信他有才华,终不会在破旧的小酒馆里埋没。她一直等着,等着,后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没有等到他。直到她带着孩子结了婚,每天都得为生计发愁,这才发现,自己已成了一个庸俗市侩的女人。
是的,我没有向任侠讲这些,因为我不知道母亲究竟是烧糊涂了,白日做梦,还是确有其事,却被那人遗忘了。我唯一知道的是,当我站在任侠面前,我清楚地领悟到,多年来我那毫无意义的生活忽然有了意义。我得去恨谁,需要找一个憎恶的对象,以此维持对心目中完美母亲的不灭印象。于是,早在我们走进白桦林之前,我便向那十二人告知了我们的计划以及动手的时间。它们要我阻止他,而不是杀了他。然而,当我站在他的背后,看见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把后背交给我时,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毁灭一切的冲动。那个夜晚,雪地被月光照得皎洁,风吹进白桦林时发出“呜呜”的声响,鸮鸟的号叫为他的人生画上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