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呵欠,不断表示上了年纪熬不了夜。这里的夜晚似乎比地球时间短很多,在回到那家阴暗逼仄的小旅馆时,天边已经微微发亮。王九一边念叨着老年人体力不济,一边钻进对门的房间补觉去了,宋朝晖去简单地冲了个澡,水是冷的,带着海水的咸腥。他鲜有关于这类气味的记忆:泥土、海水、新鲜的苔藓或者朽败的草叶……宇宙空间和他所熟知的系统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干净”得过分,几乎隔绝了一切对于生命和死亡的认知。
他在花洒的下面仰起头来,扑面而来的水流模糊了视线,他不可抑止地想起叶离。
那个人给了他生命,尽管他们对此都并无实感,正如直到现在他对她的死亡也全无实感。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从未产生过叶离会忽然回来的错觉,他们的理智如出一辙,犹如铭刻在DNA的碱基对里;但他好像同样无法真正体会到,“她再也不会回来”是个具备何种意义的概念。他甚至渴望那会带来一些肉体可感的疼痛,疼痛至少有助于缓解心跳的每一下都找不到落点的无所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