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走了,我眼送着这个疯人走了。我眼送着这副有着人的骨骼,而没了人的脂肪,没了人的权利的疯人的背影,走了,他沿着一条悄静而展开的大路走了……
一乘载着一双肥胖男女的汽车,横掠着我的面前驰过。接着是一乘二轮的斗子车,那挽车马,瘦得就如一头生着癞疮的母狗。蹄铁敲着铺路的石块,背脊熟悉地承着御者的皮鞭,白色成团的泡沫夹着一些红色的东西,由它衔着羁勒的嘴角向地面飘落……
接着,又是几部坐着人的人挽车,弓了他们虾般的身躯,拖动着向前拼命地挣扎。他们的头项及脊背,同样是被太阳蒸发着含着酸性气息的汗。
只为那汽车、斗子车、人力车的接连通过,那个影子,那个要进公园里看春天的影子,被我遗忘了。我的眼前依然是那条悄静的大路,开展而伸长的大路。路的那极端,似乎也有些什么闪着光的东西在驰走。
饥饿,开始在我的腹内进攻。我拖着一双游离的脚,穿过几条宽街和狭街,走向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