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牧师凝视着赫丝特·普林。
“赫丝特,”他说道,“你找到心灵的平静了吗?”
她凄凉地笑了笑,俯视自己的胸脯。
“你呢?”她反问道。
“没有!——除了绝望外,什么也没有!”他回答道,“像我这样的人,又过着这样的生活,我还能期望什么呢?倘若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没有良知的人,一个有着粗俗的野蛮天性的人,那么,我也许在老早之前就找到平静了。不,我本来就不应该失掉它的!然而,照我的灵魂目前的状况,不论原来我有多么了不起,一切上帝赐予我的最优良的天赋,都已经成了对我进行精神折磨的工具。赫丝特,我是最痛苦的!”
“人们尊敬你,”赫丝特说道,“而且毫无疑问,你在他们当中行善!这还不能给你带来安慰吗?”
“更痛苦,赫丝特!——只会更加痛苦!”牧师苦笑着答道,“关于似乎我是在行善的那些事,我没有自信。那一定是个错觉。像我这样一个堕落的灵魂,对拯救别人的灵魂能起什么作用呢?或者像我这样一个亵渎神圣的灵魂能净化其他的灵魂吗?——至于人们的尊敬,但愿它变成轻蔑和仇恨!赫丝特,我必须站在讲坛上,与这么多双仰望着我的脸的目光相遇,仿佛天国的光辉是从我的脸上放射出来似的!——我必须看着我的那些渴望真理的教徒,看他们聆听我说话,仿佛在聆听火焰之舌讲话似的!——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心灵深处,就会看出他们当作偶像崇拜的那些丑恶的现实。我心里酸楚地、痛苦地嘲笑表面的我和实际的我之间的反差!就是撒旦也会嘲笑这种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