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竹筠慨然说道:“天地间尽有多情种子,像冯先生这样用心,可谓不负凤琴姑娘了。益发告诉你冯先生罢,你先生固是相如病渴,秋雨茂陵;凤姑娘也是倩女离魂,春风枕簟。”竹筠还待说下去,阿祥已愕然追问道:“哎呀!照俞先生说来,敢是凤姑娘病了不成?”竹筠笑道:“凤姑娘岂但有病,也几乎去死不远。”遂将金娉娉写信告诉自己的话,一一诉说给阿祥听。阿祥听毕,只恨身无双翼,不得立时飞回姑苏,只呆呆地望着衾褥,一言不发。竹筠知道他的意思,忙劝着说道:“你且莫忙,我们回国之期,料也不远,不久还接着故人消息,刻下中国正闹着铁路风潮,一遇时机,我们同志也不容久羁此地。你且在此好生调摄,速冀病愈为是。”
锦文此时听着他们谈论,芳心中不无增出许多感想,暗念:“当初倒看不出,这姓冯的对于凤妹妹肯用如许深情,将来他们这一段姻缘,料想自然联合。只是我呢?”(四字肠断。)想到此处,未免凄然不乐。恰好外面侍者已送进一份晚报来,锦文又怕他们瞧出自己神情,恰好趁势将报纸接在手里阅看。看到一段,冁然笑道:“好呀,竹筠你做的事,如今是发现了,浅草町中弹的两人,业已死了一个,那一个已由警察送入医院,大约也难保性命。警署这时候还忙着侦探凶手,我很替竹筠担忧呢。”竹筠将报纸接过来,看毕笑道:“奸奴害人性命,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侦探凶手,我不但不畏惧,我还要去自进出首呢。”锦文笑道:“我替你想,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罢,你去出首,你少不得要受审讯之累,由他们侦探,你不如不理为是。(爱惜之意,已溢言表,谁谓锦文姑娘无情哉。)我替冯先生想,此时需赶紧写一封信,去安慰凤妹妹的心,你们想她这芳心里,虽然自己遇救,却是救她的人生死莫卜,你叫她如何排遣得去?她若接到冯先生的信,这病敢是容易痊愈些,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