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开始报复性晚归,不到半夜坚决不回家,借着酒劲猛砸反锁的家门,砸醒了整栋宿舍楼。母亲不得已起床放父亲进屋。父亲趴在水槽上,食指伸进嘴巴,嗷嗷狂吐,吐完又嗷嗷呻吟,一点也不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武昌接了一杯水给他漱口,父亲像等到援军似的向小女儿控诉她的母亲,她就是一杯白开水,一杯蒸馏水,容不得半点杂质,一点味道也没有,除非和尚,男人碰到这种女人要吃苦头的。武昌童言无忌,那你就去当和尚呀。
父亲在办妥离婚手续后的第三天搬离婺城小学,六十平方米的家就此成了尼姑庵。母亲抬回门板重新安上,卧室是卧室,客厅又是客厅了。武阳却要求再买一张钢丝床。姐妹两个从此分居客厅南北,蓬勃的身体之间隔着六脚茶几。母亲更加投入工作,荣誉墙上的“伟大园丁”长势喜人,武阳和武昌的成绩却一直在走下坡路,不得不说这是莫大的讽刺。不过,类似情况在教师队伍中并不鲜见,有一种说法说,教师把大部分的耐心和热情都奉献给了学生,对待自家孩子,包括另一半难免懈怠,也是职业病的一种。老特级教师杨老师的儿子如果不是被强行送去河南少林武校,顺其自然就会发展成为婺城一霸。杨老师桃李满天下,独独对儿子无计可施,对儿子的期望一降再降,只求杨凯平平安安,不要成为社会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