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纯朴的心,怎么就忽然像中邪似的改变啦?好好的庄稼人干吗不安心种地,干吗不打算在水淹的田地里培植那尚可收获的五谷?干吗都加入进去疯狂一般地造反呢?还有石匠的儿子,粉匠的儿子,泥水匠……好多好多的人哪,都一窝蜂地刮进庙上去了……
白胳膊的人数,膨胀着地增多起来了,老爷庙的房屋不够住了。白胳膊们向外扩张地占用了从前自卫团的团房。
在团房的里面,本来是住着排长的一门亲戚的,那是因为排长觉得他可以自由支配公家的房屋,就把他的亲戚安置到房子里来,很久很久的,这家人家就在平静无事地住着,却想不到这一时被一群年轻的小伙子赶狗似的驱逐出去。这多少是有些损及了排长的尊严,而是于他的面子不大光彩的,他无可奈何地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睛也就鼓溜溜的像蛤蟆眼了。
团房的位置,坐落在村子的东北角上,后墙外面便是那东西展延着的北岭,从东北到西南,仿佛拉出来一条白线似的,白胳膊们一天到晚不停止地来来往往,嘴里面还在高声地吵嚷着:“白胳膊是打日本的,日本鬼欺负咱们中国人,咱们要把这些兔羔子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