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一句玩笑话,舅舅却生气了,他红着眼睛说:“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该配做猎人的?”他一下子把身上的兽皮马甲扯下来丢进河里,也撕了裹腿和腰带,甚至把那杆枪在船帮上狠劲磕打。烂头赶忙把他抱住,说:“队长你这是喝多了!”烂头夺下了枪,又弯腰在水面上捞马甲和裹腿腰带,马甲裹腿抓住了,腰带却顺水极快地漂走。舅舅赌气进了舱里,还在粗声说:“成义他唾在我脸上我也认了,你凭什么说我?”我有些傻眼,同时强烈感受到舅舅的暴躁中那一份几十年人生追求的缺憾所导致的不平衡和不甘心,他还要与什么来抗争呢?难道他不知道狼是不能捕杀了,而他仅仅是陪伴了我来为狼拍照的吗?难道我竟能成了舅舅的狼?!烂头说:“这回得你去赔个情了。”
我回到舱里,我说:“你别误解了我的话,舅舅,我是说,狼也一定是知道颁布了保护它们的条例。狼是在你和你的捕狼队的猎杀中长大的,一旦不猎杀了,它们才那么去树杈上要自杀的,才在你到来时大声嗥叫……”
舅舅没有说话,但他似乎原谅了我,喃喃道:“狼也没对手了。狼也没对手了?”
是的,狼没对手了,舅舅也没对手了。可是,舅舅,你总不能把村人当作你新的抗争的对手,把你的旧时队友当作新的抗争对手,也不能把我认为抗争对手,更不能把你自己认为了对手啊!但这话我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