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把水变成了泪,把晋祠的48种美丽提炼成了十二金钗,但依然唤不醒,也等不来一个真正的男人。无论怎样深的情,怎样深的恨,都不能把那块冰冷的石头变成男人。水的温柔,女性的温柔,反而只是衬出石头的冰冷和僵硬。而且那块石头还是一块假的石头,一个绝望的执念造出的幻象。宝玉就是石头,石头就是宝玉,两者本无所谓真假。是人的期待、人的想象把石头变成了宝玉。期待幻灭了,宝玉也就还原成了石头。“曹雪芹怎么能没有那么多的眼泪,怎么能没有那么深的绝望呢?”任洪渊激动了。
“五四”从19世纪的欧洲借来了头颅,但仍然没有打破曹雪芹的绝望。这个借来的头颅,本身就没有身体,或者说长在一个不足以支撑其思想重量的身体上。且不说不少头颅早在借来之前就已经死亡,已经萎缩了。争先恐后的追逐,只是出席一场迟到的葬礼而已。所以沿着“五四”的借头文化,一百年来,头颅花样翻新,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但借他人之头以代自我之头的事实,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以至于彻底忘记了还可以,也应该从自己身体上长出新头颅。 “我真为我们那么多的专家学者感到悲哀。”任洪渊多次感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