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刘全派人去叫了一顶青衣小轿,田氏回去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回来给刘老娘磕了头,哽咽道:“娘,跟您婆媳一场,是我田妞的福分。我走了,您保重。”
刘大不知何时又跟了过来,远远地站在街角看着田氏。
从刘大懂事起,就知道爹娘偏着刘二,虽有不满,但一直压着。田氏过门四年,他从来没对田氏正眼看过,在他眼里,田氏不过是个会说话的干活工具而已,连家中猪牛的地位都比不上。刘大为人不甚机灵,也不识字,他只是固执地认为,田氏只是爹娘为了完成义务而强加给他的,他通过不待见田氏来发泄对爹娘偏心的不满,却从未考虑过田氏有一天真的离开,他将如何。如今,一纸休书,一句“不再是刘家的人”,一下子把刘大打蒙了,犹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气死风灯,外面的灯罩突然被划破了,呼呼的风往里面灌,想止都止不住。刘大第一次回头审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犹如醍醐灌顶,悔愧难当。
田氏刚转身,刘老娘突然道:“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扭头对旁边的几个子侄道:“你们回避一下。”几个子侄早就觉得无聊,一下子作鸟兽散,只剩下沫儿还站在身后。
刘老娘吃力地回头看了看。刘秃子站在祠堂门口,正朝这边张望,看到老娘回头,忙低头装作在地上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