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世纪以来,世界列强扩张军备之期有二:一曰普法战争,一曰中日战争。普法战争以后,法国复仇之念迫切,其锐意扩大军备,思以一击而直捣柏灵。德亦惮其再起也,亦遥为防御之册以应之。英、俄、奥亦以祸生不虞为忧,于是竟相注意武力,军备愈扩大,而愈自形其不足矣。既而俄法同盟、三国同盟(德、意、奥)前后继作,而欧洲均势之局以成。洎夫中、日开衅以后,世界各国莫不目东注,始而惊愕,继而垂涎,继而染指。强者纵横阖,任所欲为,弱者瞠乎其后,睹既熟之熊蹯,而无下箸之力,于是自增威力以之念炽焉。甲求所以胜乙,乙求所以胜甲,既胜恐其复败,既败求其转胜,此弭兵之会所以徒虚设耳。
各国之政治家、新闻家以及稍具知识之士,莫不曰:今之世界,武装平和之时代也。昔则有化干戈为玉帛之语,今日干戈即玉帛矣。何也?外交之胜败,视乎武力之强弱,武力既弛,虽聚仪(张仪)、秦(苏秦)、毕(毕斯马克,即俾斯麦)、加(加富尔)诸人组织一外务部,而不为功也。以带甲百万之俄罗斯,而首倡万国和平之会,在常人之眼视之,以为恶兽结放生社,不过借此以天下之猜忌而已,乃得肆其爪牙而已。至究其实,则殊不然。盖平和局成,而其武力之为力乃益大耳。俄人岂真好平和哉!人知战争之可畏,而不知不战争之战争可畏,不亦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