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交托日后之事,谁能想到,最后却是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目光从院中扫过,看向院中那颗高大的枇杷树。
这树是当年他们兄弟和还是少年的周岸一起亲手植下。
如今树犹在此,而当年最年轻的种树之人,却是最先离世。
其实他们这种人,做的又是这个卖命的行当,生死之事也早就看的开了,身边之人,都有可能突然而去。
只是纵然以为看的开,事到临头,还是难免要伤心几分。
尤其死的是身边人,反倒是想着不如以身代之。
周虎看向屋中,想起之前和宋军师闲聊时他提起的一句无心之语。
“世上的事情怪的很,往往越是看似无情之人,反倒心中最是多情,二寨主,你说奇怪不奇怪?可笑不可笑?”
当时他没有回答,以为只是宋先讲的一个笑话,如今事情到了眼前,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半点也不可笑。
……
屋子里,周龙靠在桌旁。
屋中帘幕紧闭,桌上燃着一盏油灯。
残蜡半弯,时明时暗,灯火昏黄。
他抬着头,看向一旁上挂着的两件袍子。
针脚细密,一长一短。
这两件衣服是当年他娘子离世之前,耗尽心力为他们父子所做。
人死灯灭,唯有故物长存。
周龙抬手挑了挑灯花,半燃的蜡烛明亮几分。
这个自打少年时就在山上建山立寨,要强一生之人,破天荒的嗓音有些哽咽。
他低声言语,如在与人言语,又像在喃喃自语。